來源：中(zhong)國(guo)水網(wang)
當水從(cong)生活必需品變成一種商品的時候，其過程注定充滿曲折。
回(hui)顧中國的(de)公用事業(ye)(ye)(ye)改革歷程，外(wai)資水(shui)務企(qi)業(ye)(ye)(ye)的(de)遭遇(yu)可謂(wei)一(yi)波三折。一(yi)開始便(bian)迎來(lai)黃(huang)金(jin)時代，使得一(yi)批率先(xian)吃螃(pang)蟹的(de)企(qi)業(ye)(ye)(ye)賺得盆滿缽滿；隨后政(zheng)策突變，有人退出，有人則(ze)選擇堅守；進而市(shi)場(chang)化改革加快，外(wai)資水(shui)務企(qi)業(ye)(ye)(ye)又迎來(lai)一(yi)波發展高潮，在全國四處跑馬(ma)圈地；最后，伴隨著(zhu)輿論對其高溢價手段的(de)質(zhi)疑，洋水(shui)務再度(du)歸于沉寂(ji)。
但不管怎樣(yang)，公用事業(ye)改革(ge)的(de)大幕一(yi)經(jing)拉開，今(jin)后必將沿著市場化的(de)方向踽踽前行。而外資水務企業(ye)，也注(zhu)定(ding)會在其中扮演(yan)重要的(de)角(jiao)色。
黃金(jin)時代
上世紀(ji)90年(nian)代以(yi)前，中(zhong)國的(de)自來水廠(chang)全部是國營企業，由(you)政府集中(zhong)統(tong)一(yi)管理(li)。帶(dai)來的(de)問(wen)題是，政府資(zi)金不足，無法滿足高速的(de)城市化對于水資(zi)源的(de)渴求(qiu)。而國營水廠(chang)效率(lv)的(de)低下，則進(jin)一(yi)步加劇(ju)了(le)這(zhe)一(yi)矛盾。
以1986年日(ri)元貸(dai)款支持長春市(shi)中日(ri)友好(hao)水廠建設為(wei)標(biao)志，外資開始成為(wei)中國供水企業(ye)籌集資金的渠道之一。而1992年世界水務巨頭法國蘇伊士(shi)集團投資廣東中山市(shi)坦洲水廠，則開啟(qi)了(le)外資直接投資建設并(bing)運營(ying)水廠的大門。
這(zhe)一時期，BOT是水(shui)(shui)務改(gai)革主要的運(yun)作模式。但是由于政策禁(jin)止外(wai)資進入城(cheng)市管網，而且城(cheng)市水(shui)(shui)價(jia)的定價(jia)權依然掌握在政府(fu)手中(zhong)，外(wai)資企業(ye)只(zhi)能通過向政府(fu)管理的自(zi)來水(shui)(shui)公司“賣水(shui)(shui)”來獲(huo)取收益，種種限制(zhi)讓外(wai)資顧慮重重。
為了打消投資(zi)(zi)(zi)方的疑慮，地方政府在與外(wai)資(zi)(zi)(zi)水(shui)務企業簽訂合(he)資(zi)(zi)(zi)協議時，往往會加入“固定投資(zi)(zi)(zi)回報(bao)率”條款，即(ji)根據外(wai)資(zi)(zi)(zi)投資(zi)(zi)(zi)額度和經營期(qi)限，按照約12%-18%的投資(zi)回報率制(zhi)定出一個供水(shui)(shui)價格并寫入合(he)同條款，同時約定自來水(shui)(shui)公司必(bi)須(xu)向外資(zi)水(shui)(shui)廠(chang)購水(shui)(shui)的數(shu)量，這使得外資(zi)水(shui)(shui)廠(chang)成了“有賺(zhuan)無賠”的生意。
國家(jia)統計局1999年(nian)的調查(cha)報告顯示，外商在中(zhong)國投資(zi)的所有(you)產(chan)(chan)業中(zhong)，最有(you)利可圖的產(chan)(chan)業是自來(lai)水廠，其利潤和成本(ben)的比率高達24.8%。
為了解決這一問題(ti)，2002年9月(yue)，國(guo)務院辦公廳(ting)簽發《國(guo)務院辦公廳(ting)關(guan)于妥善(shan)處理現(xian)有保證(zheng)外(wai)方(fang)投(tou)(tou)資(zi)(zi)固(gu)(gu)定回報項目(mu)有關(guan)問(wen)題的通知》指出：保證(zheng)外(wai)方(fang)投(tou)(tou)資(zi)(zi)固(gu)(gu)定回報不符合(he)中(zhong)(zhong)外(wai)投(tou)(tou)資(zi)(zi)者利益共享、風險共擔的原則(ze)，違反(fan)了中(zhong)(zhong)外(wai)合(he)資(zi)(zi)、合(he)作(zuo)經營有關(guan)法(fa)律(lv)和法(fa)規(gui)(gui)的規(gui)(gui)定，今后(hou)任何單位不得違反(fan)國(guo)家規(gui)(gui)定保證(zheng)外(wai)方(fang)投(tou)(tou)資(zi)(zi)固(gu)(gu)定回報。
面對這一(yi)變(bian)化(hua)，部(bu)分外資(zi)水務企業選擇了退出。
而(er)此時(shi)，中國公(gong)用事業改革(ge)的大幕正在徐徐拉開。2002年12月，建(jian)設(she)部出臺《關(guan)于(yu)加(jia)快市(shi)(shi)政公用(yong)(yong)行(xing)業(ye)市(shi)(shi)場(chang)化進程(cheng)(cheng)的(de)(de)意見》，提出加(jia)快推進市(shi)(shi)政公用(yong)(yong)行(xing)業(ye)市(shi)(shi)場(chang)化進程(cheng)(cheng)，鼓(gu)勵社(she)會資金、外國資本采取獨(du)資、合資、合作等多種(zhong)形式參與市(shi)(shi)政公用(yong)(yong)設(she)施的(de)(de)建(jian)設(she)。以此文件(jian)為(wei)標志，中國水務行(xing)業(ye)的(de)(de)市(shi)(shi)場(chang)化改(gai)(gai)革從此匯入(ru)“公用(yong)(yong)事業(ye)改(gai)(gai)革”的(de)(de)大潮之中。
選擇堅守的企業并沒(mei)有等待太久(jiu)，2002年，威立(li)雅以超過凈(jing)資產3倍的溢價收購了上海浦東自(zi)來水公司50%的股權。2003年，威立雅(ya)又聯手(shou)首創投資(zi)公司以4億(yi)美(mei)元收購深圳水務集團45%股份，完成了當時中國水務業最大(da)的(de)并購交易(yi)。
其后(hou)5年，外資水(shui)務企業祭(ji)起高溢價的法寶(bao)，不(bu)斷(duan)地四處攻(gong)城(cheng)略地，相(xiang)繼在昆明、遵義、海口、渭南(nan)、呼和(he)浩特、揚州、天津(jin)等地進行大(da)規(gui)模收購行動。其最高峰(feng)則是2007年1月威立雅(ya)以17.1億元的投資承諾(nuo)收購(gou)蘭州供水集團凈(jing)資產45%的股份，遠遠超出同時(shi)競標的中(zhong)法水(shui)務(wu)4.5億元和首創股份2.8億元(yuan)的報(bao)價，有人將其評價為“城(cheng)市公用(yong)行業市場化改革中具有歷史(shi)意義的第一步”。
根(gen)據清華(hua)大學(xue)環境學(xue)院環境產業研究(jiu)中心調查(cha)，截(jie)至2008年底(di)，威(wei)立雅水(shui)(shui)務、中法水(shui)(shui)務、中華煤氣(qi)、金州環境、匯津(jin)水(shui)(shui)務和(he)美國西(xi)部水(shui)(shui)務等6家最有影響力的外資水務公(gong)司已在中(zhong)國獲得簽約供水項目50多個，供水總能力達到2000多萬(wan)立方米/日，相當于(yu)全(quan)國供(gong)水(shui)總能力(li)的8%。
質(zhi)疑與停滯
面對外資水(shui)務企業的大肆擴(kuo)張，質(zhi)疑的聲音(yin)開(kai)始不斷出現。
國(guo)家(jia)安(an)(an)全是屢(lv)試不爽的(de)(de)殺手锏。有(you)人質疑(yi)，城市自(zi)來水(shui)是比所有(you)戰(zhan)略產(chan)業(ye)(ye)都更加重(zhong)要的(de)(de)生命產(chan)業(ye)(ye)，為(wei)什么(me)在(zai)我國(guo)外(wai)(wai)匯嚴重(zhong)過剩的(de)(de)情(qing)況下，還要為(wei)引進外(wai)(wai)資(zi)把事關人民用水(shui)安(an)(an)全的(de)(de)自(zi)來水(shui)公司(si)賣給西(xi)方國(guo)家(jia)？
水污染問題也是理由(you)之(zhi)一。今年4月，蘭(lan)州(zhou)自來水(shui)苯(ben)超標事(shi)件爆發(fa)，雖(sui)然起因是中石油蘭(lan)州(zhou)石化分公司原油泄(xie)漏，但蘭(lan)州(zhou)威立雅自然也(ye)難辭(ci)其(qi)咎(jiu)。
不過，爭議的焦點(dian)還(huan)是高(gao)(gao)溢價。外資水(shui)務企(qi)業(ye)投入如此高(gao)(gao)的成本拿項目，使得公(gong)眾擔(dan)心企(qi)業(ye)會通過提(ti)高(gao)(gao)水(shui)價的方式(shi)來盈(ying)利，最終還(huan)是由(you)老百(bai)姓來買單。
而輿論的(de)變化(hua)顯(xian)然也(ye)(ye)給外資(zi)(zi)水務企業(ye)帶來(lai)了不小的(de)壓力(li)。北京大岳咨詢(xun)有(you)限公(gong)(gong)司總經(jing)理金永(yong)祥告訴《華夏時報》記者(zhe)，近(jin)年來(lai)，法國(guo)威立(li)雅、蘇伊士等以前很(hen)活躍的(de)外資(zi)(zi)企業(ye)現在已經(jing)很(hen)少參與市(shi)政水務項(xiang)目的(de)競標了，德國(guo)柏林水務每年所做(zuo)的(de)項(xiang)目也(ye)(ye)非(fei)常有(you)限。以前，一有(you)項(xiang)目信(xin)息發布，外資(zi)(zi)水務公(gong)(gong)司就趨之若鶩。現在，已經(jing)很(hen)少能見(jian)到外資(zi)(zi)企業(ye)的(de)身影(ying)了。
與此同時(shi)，以首創(chuang)股(gu)份、桑德集(ji)團等為代表的(de)中(zhong)國本土水務企業則風生(sheng)水起(qi)，不斷地展開同業、跨界并購，甚至(zhi)開始收購一些外資優勢企業，幾年間搶占上萬(wan)億元的(de)水務市場。
市(shi)場(chang)化改(gai)革待續
外(wai)資水務(wu)的爭議，甚至引發(fa)了對于公用事業市場化改革的反思。有人開(kai)始懷疑，水務(wu)改革這步(bu)棋(qi)是否走錯了？是否應該回到從前由(you)政府統一管(guan)理(li)的模式？溫和一點(dian)的則認(ren)為，供水行業應該由(you)國企壟斷，把民企和外(wai)企排除在外(wai)。
不(bu)過，全國工(gong)商聯環境商會秘書長(chang)駱建華向本(ben)報記者表示，市(shi)場(chang)化改革前幾十(shi)年的(de)經驗已經告訴我們，政府(fu)包打(da)天下(xia)，并(bing)不(bu)能解決好供水的(de)問題。相反(fan)，市(shi)場(chang)化改革之后短短10年左右的時間，中(zhong)國(guo)的水務行業卻(que)迎來(lai)了突飛猛進(jin)的發展。國(guo)外(wai)經驗也表明，開(kai)放市場、引(yin)入競爭，最(zui)終可以帶來(lai)優質(zhi)的供水產品和服務。
當然，在(zai)是(shi)否市場化的(de)問題上，也應該區別(bie)對待。駱(luo)建(jian)華表(biao)示，對于管網這樣的(de)非(fei)競爭性領域，政府有(you)義務(wu)投資；而對于供(gong)水(shui)、污水(shui)處理這樣的(de)競爭性領域，則(ze)完全可以(yi)交給市場，政府只需購買公共服務(wu)即可。
金永(yong)祥表(biao)示，十八屆三(san)中全會(hui)決定指出，要讓市場在資源配(pei)置(zhi)中發(fa)揮決定性(xing)作用，但中國水務領域的市場機制目前仍未健全，由于國有機構與各級政府(fu)有著千絲萬縷(lv)的關系，各級政府(fu)把國有企業當作親戚(qi)看待，所(suo)以其他企業要想與國有企業進(jin)行(xing)公開、公平的競爭非常困難。例(li)如，項目招(zhao)標走過場，重點是落實(shi)領導(dao)的想法，國際公司沒辦法按這種規則參與游戲(xi)，最終只能選擇(ze)退出。
他說(shuo)，從戰(zhan)略角(jiao)度講，需要國(guo)際水務公司(si)參(can)加我國(guo)的水務市場化改革。唯有如此(ci)，才能快速進步，縮小(xiao)與國(guo)際公司(si)的技術和管理差距(ju)。
駱建華表(biao)示(shi)，未來，新型城鎮化(hua)將使得4億人口(kou)(kou)進城，由此帶(dai)來的(de)水務領域的(de)缺(que)口(kou)(kou)還有很(hen)大。要(yao)想解(jie)決(jue)這一缺(que)口(kou)(kou)，出路只(zhi)有繼續(xu)推行(xing)市場(chang)化改革，推動政企合作(zuo)，這也(ye)注定外資(zi)企業仍將在中國水務行(xing)業扮演一個非常(chang)重要(yao)的(de)角(jiao)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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